十三乡愁
外出就业创业是山区农民的一条致富之路。致富路上的农民转身变成了城里工厂的工人、公司的职员、企业的老板。他们将孩子和照顾孩子的亲人都带出了农村,带进了城市,把不愿走和不能走的少数老人与小孩留在了农村。棋盘许多两三百人的自然村,老老少少加起来不足一二十人。外出的人多了,村子就空了。空了的村子,除了老人,就剩孩子。
一年又一年,老人在寒冬腊月里倚门盼望远在他乡打拼的子孙平安归来;孩子们站在春风吹拂的村口依依不舍的望着父母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乡愁就这样产生了。
乡愁是大爷大娘锄头下的沃土。
现在,农村仍在坚持打理土地的多是六七十岁的银发一簇,五十岁以下的中年人几乎难以见到。其实,就是新中国建国后的农一代老人还在固守土地,他们骨子里依然留恋故乡、故土、故人。农二代跟土地还沾点边,但大多已离土就业创业了。农三农四农N代们,未来可能就与土地沾不上边了。
?棋盘付家自然村七十八岁的戴致莲老人,身材瘦小,身体硬朗,三个儿子全家都在云南发展,她一个人独守老家。她三个儿子最小的也已经有五十岁了,他们都十分的孝顺,三兄弟每半年轮流回家看望母亲,陪母亲小住些日子。所以,老人家既不缺钱,也不缺吃缺喝。但她就是闲不住,一年四季,有空就往地里跑。她挖地的一招一式还是那么有力,那么利索,完全不像一个老人。她说只要身体还能动得,种点蔬菜,养些鸡鸭,自己食用,挺好的。棋盘村像她这样上了年纪却仍在做地的老人还大有人在。
农村的将来,谁来接他们的茬呢?!
?乡愁是稻香里一坛坛浓烈甜蜜的美酒。
收获的季节,棋盘家家户户都在忙碌。忙碌的的身影里,已看不到年轻人了。
?棋盘箬岭自然村村民黄令金邓高莲夫妇均已年过古稀,身康体健,仍坚持躬耕垅亩。他们上有九十高龄老父亲,下面儿孙绕膝。他们两个儿子全家在云南开店创业,家境殷实,不愁吃穿。他们说庄户人家只要动得,就要下地干活,否则,无异于坐在家里等死。
他们种了3亩田,每年种植一季,大约可收来斤稻子。因没怎么使用化肥和农药,这些粮食全部留作自用。他家有祖传酿酒的技艺,每年年底,将吃不完的千把来斤谷子烧制成酒,一般可吊三四百斤白酒。春节团圆,孩子回家过年,这些香喷喷的自制美酒就是一家人幸福的话题。
如今,他们年龄大了,收割稻子的事就外包给小型收割机了。而且,时下的收割服务也是满满的温馨,直接将收获送到家门口。
?乡愁是耄耋老人对老屋的坚守和思念。
棋盘箬岭自然村仅剩一栋唯一住了人的土坯房。旧房兀自建在大山深处,松柏相拥,翠竹环抱。房子和主人一样有年头了。
老人叫刘金文,94岁,儿孙满堂,老而弥坚。老人身体健康,耳聪目明,独自生活,一日三餐,日常浆洗,完全自理。更为了不起的是,她还力所能及的在周边林子里和池塘里养了一些鸡鸭。这些鲜美的鸡蛋鸭蛋,老人一个不卖,全部留着自用;至于鸡鸭,则要等到过时过节儿孙们回家团聚之时,方可宰杀食用。
单从外表看,房子已然破旧,甚至寒酸,但却绝非贫寒人家。她的儿孙们早已在外面成功创业就业,在城里买房买车,站稳了脚跟。儿孙富了钱袋子,富了脑瓜子,眼界更宽了,品味更高了,不肯将钱砸到祖祖辈辈生活过的深山老林里;老人念旧,故土难离,不肯拥抱外面的世界。
?乡愁就这样拉开了。
老人终年独住深山,一心盼儿孙们在外顺顺利利,平平安安。
儿孙们四海闯荡,不能常回老家,闲暇之余,遥望家乡,祈祷老人健康安详。
?乡愁是农娃放学后轻松灿烂的笑容。
精准扶贫政策实施后,贫困村里所有的孩子都上得起学,念得了书。
棋盘小学建在村委会附近,教室和教育设施场地硬件条件不错,师资力量匹配可容三个年级余名学生同时就读。因许多孩子随外出就业创业的父母远走他乡,学校在本村招生常常不能满额。教学任务因此吃不饱,导致了一些事业心强的校长和老师留不住。
校长换了也好,老师换了也罢,都不会影响到孩子们的学习。农村孩子的学习简洁单纯,轻松活泼,学校设置什么课程、发什么教材,老师教什么课、布置什么作业,学生照单全收、努力完成。此外,绝无课外辅导,课外买书,也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许多课外兴趣班。农村人骨子里没有”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”这一概念。农村孩子读书,如果能出人头地,没有捷径,一靠天分,二靠勤奋。
近些年,媒体把没有跟随父母外出就业创业的农村孩子叫留守儿童,每到岁末年初,都要拿一些个别案例来大肆宣传报道。特别是网络媒体的报道极为煽情,除了博取眼球,就只剩炒作了,一点作用都起不到。这些宣传报道如同候鸟们回家过年一样,热闹一阵子,春节一过,一切又趋于平静。
农村孩子有着天然的生存适应能力和抗打击能力,成长的路上不浮躁不矫情,付出一份汗水,收获一份成绩。
?放学了,棋盘小学天真、活泼的娃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回家。他们理解父母在外的辛劳,他们适应了没有父母陪伴的成长。他们是农家的希望,是农村的明天,也是国家的未来。
将来,他们中间不知有没有人选择土地里就业创业。
??山水达人,江西九江人,二十多年的户外老驴,酷爱爬山、游泳、远足、拍照、码字,秉持体要勤动,脑要勤用理念,笔耕不辍,散文、诗歌、随笔自成风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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