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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面连接
在本轮上海疫情中,人们发现,方舱从未离自己如此之近。它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日常经验:在市场经济和城市化如此发达的今天,数千人在同一个封闭空间中过着床位相挨、统一发餐、公用盥洗空间的集体生活。方舱里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?进入方舱前有哪些必做的准备?作为患者,他们的健康状况都怎样?如何在方舱中重新找回原有的生活秩序?
我们找到了医院(以下简称世博方舱)集中隔离的8个病友。世博方医院,共有张床位,收治新冠肺炎无症状感染者和轻型病例。这8个病友在不同时期入住,分布在方舱的不同区域,其中7位已经出舱,时间最长的一位在方舱内度过了19天。他们愿意为后面进来的人留下自己的经验教训,毕竟每天都有人用得上,某种程度上囤经验和囤粮一样重要。
需要提醒读者注意的是,世博方舱不能代表所有方舱的状况。
进入方舱
当他们接到通知,说核酸结果呈阳性,要被送去方舱隔离,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——
会进哪个方舱,什么时候进,进了后还会不会被转运,要待多久,要准备什么,怎么才能出去?这一切都是未知数。有人接到通知后两小时就要登上救护车或大巴,也有人在23个小时后上车。有人被直接送去世博方舱,医院和隔离点中转几天后才来。
他们医院看病确诊阳性,只带了手机就来了方舱。有人在方舱里还穿着环卫或餐饮店的工服。
我们找到的8位病友中,在大巴上待了最久的是6个半小时,从半夜12点到清晨6点半。12点,物流公司高管林宁被通知要从隔离点转运去方舱,2点,大巴抵达方舱,但核实人数时发现,车上一半人不在方舱的准入名单里,包括林宁。
大家只能先坐在车上等待。大巴没有循环风,车上的40个人都穿着防护服,空气闭塞。好在司机放大家下来坐了一会儿。大家找隔离点的工作人员沟通,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,但几乎没人抱怨或吵闹——折腾了一晚上,大家只想赶紧进方舱。凌晨6点半,林宁进入方舱。
轨道交通管理人员杨杰的转运过程也持续了近6个小时,但发生在白天,他认为自己已是运气好的那个。他听司机说,大部分转运是在半夜,那就没办法睡觉了。
美食博主Zhuyi在3月29日傍晚被送到世博方舱。他跟着医护走进一条通往地下一层的通道,暮色消失了,只能看到明晃晃的大灯。世博方舱所用场馆为上海世博展览馆,百度百科介绍,“上海世博展览馆是一座设施先进、布局合理、节能环保、交通便捷、功能齐全的高规格、现代化、国际性会展场地。”
过去,Zhuyi来世博展览馆骑过车、吃过饭,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里被隔离。
世博方舱的入院处图源:Zhuyi
“”
“”,这是李乐进了方舱以后的代号。他之前是39岁的徐州销售经理,在方舱里,大家都叫他“”——准确的讲,是H2-02-,也就是在H2舱的2区的号床。他们会收到一条带编号的腕带,作为在方舱内的身份证明。
腕带图源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