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这天上午,萧逸正在校场练武,府里的小厮突然急急忙忙的跑来军营找他,说老侯爷命他即刻回府,有大事商。
但小厮也不知道老侯爷所说的‘大事’究竟是什么事情,只是说府里好像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。
萧逸没有细问,和将军打了声招呼,便一路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。他自小便接受父亲教导和规训,父亲的命令他也从来不敢怠慢,不过这一次,他却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,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……
他想起了父亲曾说过一件事,那还是他尚在娘胎里时,曾和某个刚出生的女娃娃定过亲。父亲说,那时他和娘正被仇家追杀,路上被一对夫妇所救,而那对夫妇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。
男的叫花令七,女的叫沈离。因为救他们时动了胎气,女人临盆早产,好在有惊无险的生下一个女儿。
母亲与这对夫妇一见如故,也算是为了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,就当场指着自己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定下了娃娃亲。
说若是生的女儿,便让她们当一辈子的好姐妹,若是生的儿子,两人长大后便要结成夫妻,谁也不准反悔。
于是后来,萧逸便出生了。
可在萧逸出生后的几年,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水患,让萧花两家失去了联系,直到许多年后,侯府的夫人因病而逝,而府中似乎也不再有人记得这件小事。
萧逸回到候府时,已时过正午,老侯爷萧慕云端坐堂中,正一脸和善的与什么人说着话,见到萧逸进了门,他的神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,说:“死小子跑哪儿去了?不知道今天有贵客来吗!”
“我不知道啊,是哪一位贵客?”他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,满心疑惑的瞥了一眼父亲口中那个所谓的贵客,目光恰好对上一双圆睁的桃杏眼。
大大的眼睛,矮矮的鼻梁,圆圆胖胖的脸,白皙中透着红润。一身齐腰的粉青罗裙,配上一件绒白的短衫,再加上她那与纤细婀娜毫不搭边的身形,真是好一副‘珠圆玉润’的样貌。
萧逸心里顿时打起鼓来,好似即将大难临头,他向那女子施了一礼道:“敢问这位姑娘是……”
女子目光新奇的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,然后露出两排洁白的牙,两颊梨涡深陷,绽放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道:“我叫花小雪,从今天起,我就是你媳妇儿了!”
萧逸只感觉自己头顶炸响了一道闷雷,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道:“姑娘,这话不敢乱说啊……”
“她没有乱说。”这时萧慕云发话了,他站起身来,语重心长的对萧逸说道:“逸儿,小雪就是那个与你指腹为婚的姑娘,从今日起,她便是你的未婚妻了。”
“什么?”萧逸被父亲的话吓懵了,想他长这么大,还是第一次如此慌张,“父亲,这未免太草率了些吧?”
老候爷瞬间把老脸一沉,“怎么,你不愿意?”
“不是不愿意,只是……”
“那就是愿意了。”趁着他吞吞吐吐的功夫,老侯爷灿笑着替萧逸做了决定,又一脸和善慈祥的对花小雪说道:“小雪啊,好好在府里住下,等老夫选好了日子,就替你二人完婚!”
“那就有劳萧伯伯费心了!”她说。
老侯爷笑得合不拢嘴,道:“现在叫伯伯也无妨,不过以后还是要改口的呦?”
“那、那还得等成亲以后呢……”花小雪的脸一红,又偷偷看了一眼在旁边愣住的萧逸,一双眼睛笑弯成了月牙状,粉白圆润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。
听着二人的对话,萧逸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。
他可从未盼着那个传说中的娃娃亲姑娘会出现,更不敢想象她做自己的妻子。可现在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了,还是这般惊世骇俗的容貌,当着老爷子的面,他连一个‘拒’字都说不出口。
想他萧逸好歹也是堂堂定远侯府的公子,虽算不上才貌双全,但好歹也是文武兼备的,京中那么多世家女子前来提亲他都未曾应允,如今却要他娶这么一个胖乎乎的野丫头?
2
花小雪正式在侯府住了下来,有老侯爷的关照和嘱咐,整座侯府的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,端茶递水饭食梳洗,一应派了府里最细心的下人前往伺候,不敢有一丝怠慢。
但花小雪根本不稀罕这些虚礼,伺候她的仆人和侍女全都被她赶回去了。用她的话说,连自己的日常所需都要别人伺候,那人还能有什么用处?
于是她事事都要亲力亲为,连主子们不愿靠近的厨房都被她闯了许多次。
下人们都在私底下议论,没人知道这老侯爷究竟是哪里想不开,竟然非要让这么一个胖姑娘来候府给小候爷当媳妇,不仅荒诞离奇,还白白糟蹋了小候爷的一表人才。
毕竟小候爷未来迟早要继承爵位的,未来能与小侯爷比肩的女主人,就算不攀皇亲国戚,好歹也该是德才兼备有修养的官邸小姐,可如今却偏偏挑了这么一位行为举止都上不了上台面的野丫头……
若以寻常人家的眼光来看,花小雪除了胖了些,倒也是个能干活能吃苦的好姑娘,可她要嫁的不是普通人,偏偏是这定远侯府的继承人,要当好未来侯府的当家主母,那就不仅仅是干活吃苦这么简单了。
但花小雪对于下人们背后的那些议论充耳不闻,每天依旧我行我素,老侯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他每天除了上朝,就是听花小雪讲起那些关于她们家的一些过往旧事,对于她的野气和粗鲁视而不见。
她毕竟是江湖出身,身上自然带着许多官宦人家看不惯的粗鲁任侠和野性,但也正是这一点很对老侯爷的脾气。
在外人看来明明是一个毫无可取之处的胖丫头,他老人家却是越瞧越满意,以至于才几天的功夫,就命人找来算命先生批了良辰吉日,他老人家大手一挥,将花小雪和萧逸的婚事定在了一月之后的中秋。
花小雪当然是笑嘻嘻的点了头,而萧逸却连哭的心都有了,跑到舅舅家寻求解决此事的良策,可京城中谁人不知这萧老侯爷向来是一诺千金说一不二的,宴青虽然与萧慕云同样在朝为官,却是文武不同道,两人实际也算不上多和睦。
再加上萧逸的母亲宴素心过世得早,萧老侯爷又是个十分长情之人,这些年从未考虑过续弦之事,这门婚事既然是他与夫人一同定下的,那就更不会因为外人的几句劝而轻易改变。
舅舅虽然也很同情他,却爱莫能助,不过他的闺女倒是与萧逸同气连枝,一直替表哥叫屈。
宴玲儿一听表哥要娶别的女人,便再也坐不住了,她和萧逸一起央求爹爹去找老侯爷说情,后来央求不成,便又盘算着亲自出马,让这个半路杀出的未婚妻知难而退。
萧逸当天便领着表妹宴玲儿回了侯府,为了达到让人知难而退的效果,两人都表现得过份亲昵。
两人‘你浓我浓如胶似漆’的回府时,花小雪正在园子里练武,萧逸和宴玲儿刚一踏进园子的大门,就险些被一柄长刀劈中面门,要不是萧逸反应快及时把表妹揽开护在身侧,怕是表妹那张漂亮可人的脸蛋上就要落下一道刀疤……
一向待人宽和的萧逸生了气,当场怒道:“在府里舞刀弄枪的像什么话!万一伤到人怎么办?”
“谁让你们自己突然闯进来,我又不是故意的。”花小雪撇了撇嘴,把长刀一收,目光重新落在他身后的宴玲儿身上,秀眉一拧道:“她是谁?”
“我是谁不用你管……”宴玲儿从萧逸身后走出来,十分娴熟的挽住了他的胳膊,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把花小雪打量了一遍,最后报之轻蔑一笑道:“我还当是什么天姿国色呢,原来就是这副模样,也不去拿镜子照照,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能配得上表哥?”
“哦,原来你是表妹啊,失礼失礼。”她眉眼一舒展,施礼之时脸上露出一个简单的笑容,说:“吓我一跳,我还以为他给我领回来个小妾呢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呢!”宴玲儿被她的话气得不轻,掐腰瞪眼道:“等我嫁给表哥自然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妻夫人,你才是小妾呢,不,像你这样的女人连当小妾的资格都没有!”
花小雪看了沉默的萧逸一眼,叹了口气道:“那该怎么办,我马上就要和你心爱的表哥成亲了,你又有什么办法呢?”
“胖冬瓜你别得意,我是不会让你嫁给表哥的,你休想!”宴玲儿被她气得直跺脚,言行越发没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。
萧逸无可奈何的拉了表妹一把,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,越说越难听,比起花小雪,她更像一个寻衅滋事的泼妇,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知书达理的样子。
事实证明,想带表妹回来气死某人这种办法根本没有什么作用,花小雪对此无动于衷。看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太友好,而是铁了心想要当这候府的女主人,对他反倒没什么兴趣似的……
3
宴玲儿在花小雪这儿惹了一肚子气,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萧逸送回了宴府。但被她这么一闹,传到了老侯爷耳朵里,却平白害得萧逸挨了一顿骂。
晌午已过,仆人们都候在厅外。
正厅里摆着一桌子饭菜,眼看着就要凉透了,花小雪一个人坐在饭桌上,时不时偷偷抓一块酥饼放进嘴里,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望一眼正被老侯爷训斥的萧逸,虽然有点幸灾乐祸,但也不敢真的表现出来。
萧老候爷黑着一张老脸,没好气的看着萧逸道:“你也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了,还跟宴家那个丫头纠缠不清?竟然还把她带进府里来任由她欺负你的未婚妻?”
“没您想的那么严重,表妹对她也没有恶意……”他试图解释,却又一阵心虚,毕竟这馊主意也是他想出来的。
“什么叫没有恶意?”老候爷冷哼一声道:“宴家那个丫头对你起的什么心你不是不知道,今天我就再问你一遍,你可是有想娶她进门的心思?”
萧逸一听这话,本能的摇了摇头,“那倒没有,我一直都当她是表妹而已!”
萧老候爷点了点头,“我也不问你这话是真是假,总之你和小雪的婚事是有白纸黑字契约为证的,即便你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,都趁早给我绝了念头!”
“萧伯伯,您别再这样逼迫小侯爷了。”花小雪有些听不下去了,她拍了拍满手的糕饼碎屑,无奈的说道:“他若是有喜欢的姑娘,又对这门婚事不满,我也不强求,我花小雪有自知之明,知道我这副样子是配不上他的,不如干脆让他拟一份休书给我,这门婚事就此作罢,如何?”
不只是老侯爷被她的话给惊讶到了,就连萧逸也是吓了一跳,她不远万里专程来到侯府,不就是为了来兑现这门婚事的吗?怎么说变就变了?
“小雪啊,这话可不能乱说!”老侯爷一张阴沉的脸立即从阴转晴,和和气气的笑着走到饭桌旁,安慰她道:“你放心在府里住着,等着大婚即可,凡事有萧伯伯替你作主,这小子胆敢有任由负心之举,我定不会轻饶他!”
“您还是我亲爹吗?”看着父亲如此讨好一个外来的姑娘,萧逸实在有点忍不下去了,他说:“人家都说了,我要是不愿意可以写休书退婚的!”
“你闭嘴吧!”老侯爷冷冷瞥了他一眼,恨铁不成钢的说道:“那休书是能乱写的吗?她犯了哪一条七出之罪你要写休书?你考虑过人家姑娘是什么感受吗?”
“那你们当年不经过我同意就定下这门亲事,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!”他反问道。
老侯爷把眼一沉,目露凶相,“臭小子,皮痒了是吧,敢和你老子顶嘴了?”
萧逸:“……”
他没再说什么,索性转身出了府。老爷子在后面发狠问他要去哪里,他也没理会,直奔军营而去。他自小生在侯府,虽说自知肩上有着一份很重的责任在,但他却从未想过,终有一天,他会被迫无奈的跟一个不喜欢的姑娘成亲……
萧逸对这门亲事的不情愿,没有人比花小雪知道得更清楚了。
打从她第一眼看见萧逸时,她便从他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一丝反感。
想来也是,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小侯爷,自小锦衣华服,更是见惯了各种天姿国色的美人,又怎么会瞧得上她这样的女人。不懂礼数也就罢了,连半点姿色也没有,又怎么做这候府的女主人?
所以当他带着他的表妹来府里时,她就猜到了他的心思,想借助表妹的手段来刺激她,让她自惭形秽,接着便知难而退。
她其实比谁都想知难而退,可一年前,父亲临终时拿着那一纸契约,一字一句的交待了,除非对方见到她后不满意,主动解除婚约,否则她都必须尊守这份承诺,与萧逸成亲。
虽然她自小就听母亲说,这世间的某个地方,有一个从小就定了亲的夫君在等着她。
她不止一次的想象过,想他生得什么模样,是高大威猛,还是温柔俊雅,又是个什么性情。但直到她那天在候府见到一个英挺俊秀又干净明媚的男子,她才知道,他和她想象中的人都不一样。
不一样的俊朗,不一样的笑容,不一样的神态和性情,虽然不一样,但却是活生生的。至少在那一刻,她的内心还是欢喜的。
但事实也如她所料的那样,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她……
可老侯爷却是个重仁守义之人,自然不想做那种嫌贫爱富的下九流之辈。同时又得知花小雪的双亲已故,自此以后孤身一人流落江湖无依无靠,定远侯府就是唯一令她容身的归宿。
一纸休书将好好的一个姑娘逐出府去,他做不出这种事情,将来到了九泉之下,他哪还有脸面去见故友?
再者说,即便没有这一纸婚书,他也不会对故友之女置之不理,所以让她成为侯府未来的女主人,也算是对她最稳妥的安置了……
4
萧逸在军营里一直混到天黑,饮了些酒,但他父亲定远侯的威严摆在那里,任是官拜三品的将军也不敢留他在营中过夜,便苦口婆心的劝他回府。
他不敢给别人添麻烦,便知趣的出了军营,却半点没有想回府的打算。路过勾栏瓦肆之时,见几名小厮抬着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出去了。
他略微驻足,而芳华苑里的琴曲之音也在此时传了出来,他心念一动,两脚便不听使唤的往里走。
他一进门,就有两名姿容不俗的女子迎了上来,向他施礼询问:“公子可是来听曲的?”
他木讷的点点头,两名女子便笑意款款的领着他往厅里走。越是往里走,琴曲之音便越发动人心魄起来,仿佛置身蓬莱仙境,令人恍惚犹如半梦半醒。
他被引至一处临近水榭的位置,才刚落坐,眼角余光却在瞥见隔壁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。
推杯换盏间,他瞧见那一抹粉白衣衫和蓝裙,头上用丝带绑着两个圆圆的发髻,圆滚滚的身形,可即便灯光再昏暗,也掩饰不住她那粉雕玉琢般的雪白肤色。
这不是花小雪吗?此时她正笑颜如花的和几名女子相谈甚欢,在这种地方,她居然比男子还乐得自在。
他当场拍案而起,道:“花小雪,你怎么会在这里!”
花小雪闻声望去,隐约望见那个在隔壁雅坐中一脸惊讶的人,笑道:“呦,真巧,小候爷也会来这里听曲儿啊?”
他的醉意被惊醒了大半,几步走到她的面前,说:“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,怎么会在大晚上跑来这种地方消遣?”
“怪了,你都可以来,我为何就不能?难道这芳华苑是你家开的?”她不以为意的侧过目光不看他,光是想着他曾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一丝反感,她就没有什么心情听他说话。
“你怎如此不知好歹?”萧逸往整个芳华苑的客位上看了一圈,无一例外全都是男人,他说:“你仔细看看这地方,三教九流混杂,你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谁负责?”
“哎呦,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……”花小雪笑出两个甜甜的梨涡,言辞却充满戏谑,“我的小侯爷啊,你这是在关心我吗?”
“谁关心你了!”他没好气的说道:“我是担心你不在府里,急坏了老爷子!”
“小侯爷息怒。”这时花小雪身旁的一名红衣女子款款起身,一颦一笑都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媚心之气,她施了一礼道:“其实小雪妹妹只是受奴家邀请,才留在这里吃酒听曲的,并非是她自己的主意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萧逸一头雾水,“你又是何人?”
“奴家名唤谢芸娘,不才,正是这芳华苑的主人。”她不紧不慢的解释道:“只因前一刻有吃多了酒的浑客对奴家起了歹意,想将奴家强行带回府去,是小雪妹妹路过时仗义出手相助,替奴家解了围,奴家无以为报,这才留她在这芳华苑内,以淡泊酒水一杯,简单酬谢罢了……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萧逸了然的点了下头,酒意早已散尽,一见到花小雪,他也没有了继续晃荡的兴致,他对她说:“已经二更天了,回府吧,我送你。”
“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啊?”她不屑的白了他一眼,猛地把盏中酒水一饮而尽,打了个嗝才又说:“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,我都跟芸娘商量好了,她同意我今晚住这儿……”
“住芳华苑?”萧逸不觉眉峰一拧,“你觉得要是被老侯爷知道你夜宿芳华苑,他会是什么反应?”
“他会把你狠狠骂一顿。”她挑眉笑着说道。
萧逸:“……”
5
为了萧逸免挨一顿骂,花小雪还是跟着萧逸回侯府了,两人一路无话。
但走出芳华苑萧逸才发现,她居然是带着长刀和包袱出来的,大晚上一个人偷偷从侯府跑出来,还带着包袱,肯定不止是散个心喝个花酒这么简单。
“大半夜出门还带包袱,你是想走?”回去的路上,萧逸还是问出了他的猜测。
“反正你们都不喜欢我,我一走了之不是正好吗?”她说。
“你这话就没良心了。”他反驳道:“老侯爷要是不喜欢你,他也不会什么事情都要替你考量了……”
“你爹和我爹都是一样的人,太看重情义二字了。”她轻轻叹了口气说:“他凡事替我考量,不过是为了信守当年的承诺罢了,否则就凭我这样的条件,是疯了才会想来攀你们候府的高枝吧?”
萧逸听后心头一喜,“那照这么说来……这桩婚事你也不是自愿的了?”
“当然了。”她一边说一边迈着她的小短腿往前走,“一切都是为了遵循父亲的遗愿,你还真以为我看上你了?”
虽然花小雪的话让萧逸觉得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下了,但这话听着又让人觉得不是很舒服,仿佛他在她眼里就是个魅力全无的男人。
他说:“那既然我们都不愿意,何不直接取消了这桩婚事?”
“可以啊。”她回应道:“我父亲临终前说过,倘若你们对我不满意,便休书一封,便什么都解决了。”
“可你毕竟是女子,还未成过亲就平白无故接下一封休书,你的名节岂不是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她说:“像我这样的条件,有没有名节都无所谓。”
心虚作祟的萧逸情不自禁的想鼓励一下她,却又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言语,他说:“你干嘛总是这般妄自菲薄,你好像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?”
“真的吗?”花小雪眉眼一动,说:“那你就娶了我吧,也省得再去写什么休书了。”
萧逸:“……”
花小雪和萧逸一起回到侯府时,已经三更天了,而老侯爷一脸阴沉的杵着一柄寒枪,端坐在厅里,似乎已经等他们很久了。
他当堂质问两人为何晚归的原由,吓得萧逸差点就说了实话,还好花小雪反应快,一把牵住萧逸的手,七分笑意里装着四分甜蜜与三分羞涩,她说:“我与萧逸一同去逛了灯会,因为放河灯才误了时辰,下次不会了……”
萧逸意外的望了花小雪一眼,莫名其妙的牵了他的手,把他吓了一跳。不过她的手很柔软,活像一团棉花,但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冰凉,不知是不是在外吹了风的关系。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老侯爷一听这话,再看眼前‘十指紧扣’的两人,脸上的阴沉顿时消去大半,呵呵一笑道:“下次注意时辰就行,别太晚了,姑娘家熬夜对身体不好。”
她点头笑了笑,说:“我们知道了,谢谢萧伯伯。”
“好,好,都回去休息吧。”老侯爷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,一张老脸都快笑出了花儿,吓得萧逸一阵阵的脊背发寒。
他跟这老爷子生活了近二十年,还从没见过他对谁露出过这种表情。这花小雪到底有什么魔力?竟然能把那样一个喜欢拿权威压人的定远侯变得如此慈眉善目,真是怪哉……
6
第二日一早,萧逸在房中准备好笔墨,提笔写了开头,却又停了手,迟迟没有下文。
虽然花小雪让萧逸写休书,但碍于这件事有损她的名节,再加上老爷子对花小雪爱护有加,断然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。可让他勉强娶一个不喜欢的人进门,他又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。
正当他两相为难的时候,门外却突然有护卫前来禀报,说:“小侯爷,您快去看看吧,花小姐在南大街与人打起来了!”
“她和谁打起来了?”萧逸一皱眉,眉以为自己听错了,她一个姑娘家,怎么会一大早就跑出去和人打架?
“是…大理寺卿的小公子,上官澈。”护卫回答道。
“你说什么?”他把笔一扔就夺门而出,也顾不上考虑其他,领着护卫直奔南大街而去。
什么人她不好惹,偏偏和那个街头霸王上官澈动起手来,他父亲上官金铭可是出了名的和萧家不对付,这事情要是闹大了还了得?
等萧逸赶到南大街时,远远的见人围成了一道圈,像是在瞧什么热闹,还有领头叫好的。他扒开人群一看,果不其然看到了花小雪的身影。而她倒是威风,揪着一个早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狂扇耳光。
那个被她打变了样的上官澈痛苦的骂道:“丑八怪你等着!你敢打我,我让我爹把你抓进大理寺吃一辈子牢饭!”
“说谁丑八怪呢。”她应声又是一记巴掌下去,打得对方眼泪模糊,“我还就打你了,怎么了?”
“住手!”萧逸连忙过去一把拉开花小雪,看着上官澈被打成那副熊样,头皮一阵发麻,他说:“你什么人不好惹,偏惹他?”
“呸,他活该!”她气势汹汹的说:“是他先带人来找我麻烦的,他还骂我!”
“他平白无故的干嘛找你麻烦?”
“他昨晚欺负芸娘被我打了一顿,气不过就想来报仇呗!”她说。
萧逸一听这话,感觉脑袋都要炸了,合着他昨晚看见的那个被抬出去的人,是被花小雪狂揍过后的上官澈!而上官澈现在的样子只能用‘惨不忍睹’来形容了,别的不说,这丫头下手打起人来是真的狠。
就在萧逸拉起花小雪想逃跑时,一群官兵正巧赶到,冲着他们就包围了过来,萧逸打眼一瞧,一颗心顿时凉到了脚底……真是无巧不成书,来的居然是堂堂的大理寺卿上官金铭!
那为首之人官袍玉带,铁面阴风般的走上前来,怒道:“大胆狂徒,光天化日天子脚下,胆敢聚众闹事,还想不想活命了!”
上官澈一见自家亲爹带兵赶来,马上来了底气,连忙扑到自家亲爹面前哭诉道:“爹,您终于来了,赶快把那女人抓起来,就是她打的我!”
花小雪当即扬着拳头就要上去,幸亏被萧逸及时拉住,“你还恶人先告状?信不信我打到你亲爹都不认识!”
上官金铭愣了一愣,没多想就一脚踹开了脚边那个血刺呼啦的人,待踹开后才反应过来,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玩意儿竟然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!
他老脸一阴,一双眼如射寒星,“混账东西,你怎么变成了这副德行!”
“都是她干的,那个女人她……”上官澈边指着花小雪边委屈哭诉,再配上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,实在是让人又气又想笑。
“没用的东西,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,你还有脸了!”上官金铭咬牙训斥了一句,又没忍住踹了一脚那个丢人现眼的儿子,转脸看了花小雪一眼,吩咐官兵道:“把当街打架生事的人通通抓起来,我看谁还敢闹!”
“等一下!”萧逸见花小雪要被抓,顿时也急了,连忙上前施礼道:“上官大人,她不是故意打架生事的,她……”
“怎么,这事儿与你们侯府还有关系?”上官金铭一看萧逸出来冒头,就更来气了,“当街打人这件事你也有份?”
“跟他没有关系,我又不认识他!”花小雪上前挑衅的对上官金铭说道:“架是我打的,你儿子也是被我揍的,有本就事抓我一个!”
“狂妄自大,嚣张跋扈!”上官金铭成功被花小雪激怒了,他再次吩咐官兵道:“把这女人给我带回去严加看管!”
萧逸还想解释什么,但说什么都是无力的,而那被揍得像个猪头一样的上官澈也被官兵们架着着往回走了。
临走前,官居大理寺卿的上官金铭又气狠狠的回头看了萧逸一眼,说:“想要人让你老子萧慕云亲自到大理寺去要,否则本官让她吃一辈子牢饭!”
萧逸:“……”
7
老侯爷萧慕云一回府就听说了花小雪在街上与人打架的事情,打的还是大理寺卿的儿子,架是打赢了,可人也被上官金铭抓走了。
他老人家当场气得一把摔碎了茶盏,把萧逸都吓得浑身一惊,心想这下免不了又要对自己一顿数落。
哪知他老人家一拍桌子,义愤填膺道:“欺人太甚,老的心术不正,儿子更不是个东西,没给他直接打死都算是好的!”
“可是父亲,花小雪被抓进了大理寺,我们要怎么救她出来啊……”比起老侯爷的气愤,萧逸更担心救人的事情。毕竟那座大理寺是出了名的酷刑牢狱,有进无出,那里头有的是穷凶极恶之徒,任谁进去都得脱一层皮……
老侯爷长叹了口气,语重心长道:“我自然不可能不管她,但也不是我说你,你们也是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,做事不能还像从前一样莽撞,小雪出身江湖不懂这京城里的各规矩,你就该多教教她,以后行事总要顾个轻重周全不是?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萧逸不以为然道:“我们俩还不一定会成亲呢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”老侯爷一听他的话,一张脸又阴沉了下来,“人家小姑娘千里迢迢赶过来和你成亲,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?”
“我又不喜欢她。”萧逸直言不讳,索性把全都的真相都抖落出来。
他说:“花小雪也是遵从她父亲的遗言才来侯府的,她也不是因为中意我……她还说了,如果我们不满意这门亲事,是可以主动提出退婚的,否则她只能留下与我成亲!”
“这些真是她亲口说的?”萧慕云问。
“那还有假?”
“可我看你们的关系挺不错的啊。”
“那只是假相。”
“罢了……”老侯爷长长的叹了口气道:“眼下还是救人要紧,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,等她回来再说。”
什么叫作小两口?他们还没成亲呢……萧逸本想纠正一下老爷子的措辞,但想想终归还是忍了,眼下还是先想办法把花小雪从大理寺捞出来才是正事。
大理寺监牢里,花小雪被单独关在一间还不算太脏乱的牢房里,她不是第一回蹲官府的牢房,毕竟打架斗殴是她的强项,但被弄进这大理寺却还是头一遭,不愧是天下一等一监牢,设施环境多少还是有些区别,饭食准点,住着也还舒心。
但她刚住进来才一天,还没睡醒就被人给抬到大堂上去了。她一抬眼就看见了大理寺卿那张铁面阴风的脸,一转视线却又看见老侯爷萧慕云坐在那里,神情阴沉且凝重,萧逸也乖乖立在老侯爷但身侧。
好家伙,难道她已经被定了死罪?这爷俩是专程来给她送行的?
只听那铁面阴风的大理寺卿开了口,低沉的说道:“把人领回去吧,希望小侯爷回去好好管教尊夫人,下一次再让本官抓到她在外打架生事,就没这么便宜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