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篇：薄荷与烟
书山有路勤为径，学海无涯苦作舟。
同学们苦熬四十分钟，终于从英语课中脱身出来，而升宁还在be动词、助动词、介词、副词的迷雾森林中横冲直撞，分不清东西南北，脑子里一团乱麻缠了又缠，没有条理。她焦躁的趴在桌子上，盯着密密麻麻的笔记，在脑海里捋乱麻，无明业火烧着自个儿，生自己闷气。
吴坤华又来到升宁旁边。升宁真的不想理他：看不懂再借张，比对着不就得了，不信没有看不清的字。为什么非要来问她？不过看在他作为偏科的一个异类，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。吴坤华成绩在班里倒数，用班主任的话说，人聪明就是不好好干。
何以见得？从他作为一个理科偏科异类可见。
吴坤华其他成绩一塌糊涂，物理和化学却极好，每次都接近满分，威武的将全班第一名压在脚下。可惜，英语和数学考过太多个位数，物理和化学再好，也拯救不了他的成绩。两大门主科加在一起是人家主科的零头相加，第一名的两门主科成绩等于他的总成绩。
升宁按捺住英语引起的烦躁，问他哪看不清，哪看不懂。心中真的是极不耐烦，不仅浪费她的课余时间，而且浪费的毫无价值——借的卷子都不往上抄，怎么可能学的好，怎么可能记得住。记性再好，天赋再高也没用，好记性不胜烂笔头。
“吴坤华，你什么时候能用好？我明天早读还要用。”
“那我明天早读前给你。可以吧？”吴坤华不温不火，音量适中，没有课堂上的大嗓门和喧躁，用两个人正常聊天的语气问。升宁犹疑一下，点点头。
“对了，你的英语卷也借我看看呗？”
升宁窝火，语调平缓板直，没有感情的答：“英语笔记我没记好，有好多地方都没记上，一会儿还待借人家的补补。”她的英语就是一锅胡辣汤，五味杂陈，绝不可口。各种语法张冠李戴，该用现在进行时选成过去时，即使死记硬背，仍然分不清谁是谁。固定短语搭配明明背诵很多遍，当时也记住了，但做题时开始混乱，拿捏不准到底选in、of、to、还是on，有时候觉得每个都像正确答案，有时候排除两个，还剩两个，剩下的那两个答案像压跷跷板似的，一会儿它被高高翘起觉得是正确的，一会儿另外一个被高高翘起觉得是正确的，它们翘来翘去，在心里纠结的不行，实在受不了选了一个，一选就是错的那个。升宁自己的疑惑，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，更别说帮人，当机立断不咸不淡的拒绝吴坤华。
“那你补好后，借我看看，中不中”，吴坤华面对升宁的不热情，不知是真没觉察到，还是故意视而不见，又问。
升宁漫不经心的瞧了眼他，说：“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好，你也知道我英语不好，在卷子上记得很乱，有时我看二遍好多地方都看不懂，要不你借借简浩阳的？”升宁有些苦口婆心的解释又好意的建议。
简浩阳，九（3）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，偶有发挥失常也不会出班级前三，最差的一次是第三，那时他连续感冒半个月不见好，整天浑浑噩噩，精神状态极不佳，连独自坐在最后一排边角处，不问世事整天睡觉，老师一节课叫四回也叫不起来的张逸都知道简浩阳生病，打了半个月的吊针。即使生病还在整个年级五百多人中取得全年级第九的成绩，大家由衷叹服。不生病的简浩阳会考到年级前三里面。最重要的是，简浩阳不偏科，门门都强。他英语能考到一百以上，几乎选择题不丢分。
“好吧，谢谢你”，吴坤华耸肩无奈泄气，心情低落，有气无力而归。
为了避免尴尬，升宁动了动小心思，悄悄注意，直到下午第三节吴坤华也没有跟简浩阳借英语卷，估计也不会再借，你不借我借。在课间，趁吴坤华在班级走廊上和死党闹乱，升宁扭头小声叫正做数学题的后桌，“简浩阳”，简浩阳坐第三排，正好在升宁背后，他们前后桌，“上午的英语卷子让我看看。”
像做贼似的借来英语卷，这均拜吴坤华所赐，借张卷子都得偷偷摸摸，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，升宁对吴坤华更加不喜。除此之外，吴坤华和她说话的时候，嘴里一股烟味，难闻的紧，熏得她心情烦躁，直犯恶心，但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有什么动作，表现的好像很嫌弃他。他走之后，升宁撕张卫生纸，使劲”呵隆”喉咙，噗好几口吐沫才觉得口腔清新。
至于他为什么有烟味，不用想也知道，肯定下课去厕所偷偷吸烟了。升宁对烟味深恶痛绝，尼古丁味总让她心情不好，激昂的愉快能够倏忽之间熄灭，这种现象并不是针对吴坤华，无论是谁的烟味，哪怕街上陌生人的随风吹进她的鼻腔，她闻到也会立即心情暴躁，即使当时心情很好，也会如六月的天，孩子的脸——说变就变，心情先于大脑行动。
初三的学生，十五六岁的少年，已经有很强的男女有别意识，升宁注意与男生的距离。尤其是不喜欢的男生，更不愿多加接触。更别说一张嘴说话，一口令人火大的烟味的男生了。
如果非要和男生接触，升宁更愿和简浩阳打交道。他的身上没有一点一丝烟味，说起话来温温和和，没有自视甚高的孤傲，每次问题都耐心解答，不厌其烦的讲解，直到你听懂为止。早上和他说话，能闻到牙膏留下的淡淡的未经散去的薄荷味，令人精神一振，心情愉悦。
初中生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，主要任务是学习。在大家心中班级第一名是号厉害人物，自觉或不自觉的想要讨好，愿意与之交往，能和他说得上话会觉得很开心，对他的尊重发自内心，即使是倒数第一名，遇到冲突也会给他面子不予计较。
第一名的尊重，是大家对成绩的崇拜，对知识的仰慕，对名次的重视。简浩阳享有第一名的优待，当之无愧，升宁认为。
庚子年二月初一
一只懒猫爱写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