烘手纸
文/石清华
周六，儿子、儿媳妇带孙子去海洋公园玩，批准放飞我们。
出琴台小区南上月湖大桥，站在大桥最高处，俯瞰汉冮水缓缓徐行、轻轻荡漾、恋恋不舍、时而回望，优雅温和，如小家碧玉彳亍道上。稍远点，汉江的笑靥吻着上行的货船，化作雪白的歌唱溅向四面八方，在温和的阳光里闪亮。仰视高高的斜拉铁索，似展开的千手观音，稳稳地托着来去的行人车辆，天堑变通途，从此水不再深路不再漫长。眺望两岸，北边越秀财富中心直上青云，南岸琴台住宅拔地而起，两者下观月湖大桥拉索高塔，似钢铁铸就的擎天柱，风雨不动，保护着大桥永远平安。
北下月湖大桥，步入阔大、豪华的商场，与老婆约定：她去各处购物游逛，我被定点，正好看手机中的今日万象。
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分，反正有点眼发涩、头发昏、臀生痛，还有了去洗手间的需要。也好吧，让疲倦的双眼放松放松、活动活动筋骨，老婆若要找，手机铃声一响就有了目标。
来到干净、明亮的洗手间，门前绿草茵茵、鲜花盛开，氤氲着磬香。偶尔也有一丝儿怪味袭来，但转瞬即逝。要不是显眼的指示牌，你根本就不会想到这是洗手间。我正“靠近一小步”时，见到塑料盒子下一老头子正向下拉扯烘手纸，动作怪怪的似乎不自然，还不时左顾右盼。不觉暗自好笑：真是太不专心了，难怪写稿时常有错别字出现的，就连上洗手间也一边方便，一边看周边的气象。
那老头子戴着浅黄色鸦舌帽，上着灰白上衣，下穿黑色裤子，脚蹬棕色球鞋。身高一米六左右，看上去可能七十岁的样子。他也许方便完后洗了洗手，来到塑料盒子下，左手扯下两张边长约二十厘米的烘手纸，擦了右手两下。我以为他接着会换右手擦左手的，原来错了，鸭舌帽毫不犹豫地将左手的烘手纸扔进垃圾桶，又用右手扯下两张烘手纸，擦了两下左手后扔掉。如果是在自己家里，一般只需一张这样的烘手纸就行，充其量两张足够了，所以觉得大方的鸭舌帽应该出去了。可出乎预料之外的是他又扯下两张，左手一下、右手一下便扔掉，这下总该走了吧。又错了，他没走，又扯下四张后左右手各拿两张弯下腰去把鞋子擦了擦，站起身来将烘手纸丢在了垃圾桶外，四面环顾。哦，鸭舌帽可能掉便池里了，跌昏了头，正在找出去的方向吧。
结果呢，还没走。鸭舌帽看了一下我，见我盯着，似乎剜了我一眼：看什么，又不是你的。也权当我不存在一般：用右手扯下一张烘手纸平放在左手上，扯下两张叠加在左手上，扯下三张再叠加。我不禁大为疑惑：他到底要干什么呢？也许好奇，我也不走，站在小便池前，假装继续小便，想看看鸭舌帽到底在玩什么花样。
扯下一张、再扯下一张、一张又一张，扯下第十张时停了下来，左手上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叠。可能拿不了了，也可能是盒子中的烘手纸被扯完了，反正不扯了。鸭舌帽把手中的烘手纸大致均分成两叠，各自对折再对折又两手用力挤压几下，然后分别塞进两边的裤子口袋里，可惜他的口袋太小，被撑得鼓鼓囊囊的，使得原本还可以的身材有些难看。他随后两手拍了拍，朝我望了望，还把两脚并拢向后转，似乎在进行一个庄严的告别仪式，这才摆动着两手，迈着得胜的步伐离开了洗手间。
鸭舌帽上一次洗手间，仅擦一擦手就扯了二十张烘手纸。假定没准备烘手纸，那么洗手后将两手甩一甩，多走几步路手就干了，从前人们大约都是这么干的，而今也有不少地方是这样吧。现在商场给顾客提供了方便，可鸭舌帽们不仅出手大方，还狠狠地揩一把油：不要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。假定每一位顾客都有鸭舌帽的德性，那么就不会有公共洗手间提供免费的烘手纸了。
我觉得鸭舌帽既可怜又可恨。他可能一辈子都混得不如意，到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家里连烘手纸都买不起，当然也不排除其是葛朗台的后代，不论属于哪一种都是可怜的。凡是集体的、国家的财物，只要是自己不出钱的，就尽量攫取，不管对自己有没有用，设法弄回家再说，这样的人应该屡见不鲜。他们跟贪官污吏没什么不同，只是窃取的场所、方式不同，这些家伙们要人们不恨都难。
我看过一个故事，说是有位日本的博士生，一次上洗手间后把一卷卫生纸带走却被监控录像做了记录。毕业后到一个理想的公司应聘却被拒绝了，博士去问为什么。“连一卷卫生纸都占为己有，公司里该有多少比一卷卫生纸贵的财物。”原来日本先进的技术、设备可记录个人的不良行为，哪怕只偷了一个鸡蛋，其劣迹也如影随形。假如我们也能如此，让鸭舌帽们无处藏形，那他们的伙伴们就会大为减少。
好在社会上的鸭舌帽们不多，对人们的坑害不那么明显。但愿社会、政府加大对鸭舌帽们的惩罚、打击力度，就如对待贪官污吏一样，那我们的社会将会更美好。
（年2月19日）
石清华（男），公安县向群中学教师。出身卑微，有幸长成，但岁月蹉跎，一事无成，只好勤奋干事，踏实做人。胸无大志，交游平民，酸甜苦辣，离合悲欢，渗透于心。然盼其觉醒，努力上进。替己谋福利，为国尽忠诚。畅叙平民事，共享人间情。